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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际女王前女友(35)

“哒哒哒——”

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。

守在芬利尔军工厂的红骑士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
没有光明塔的持续发电,军工厂启动了备用能源,在黑暗中不如平日来得光亮。

借着清晰的光源,他们看到了监控屏幕里的女人身影,尽管面目模糊,可那标志性的长发与装束容不得他们心存侥幸。

“亵渎者……来了。”

“亵渎”,帝国神职人员最深恶痛绝的词语,它代表着轻视与傲慢,对神不敬,对帝国不敬,没有敬畏之心的灵魂是丑陋肮脏的。

然而,不知何时开始,他们渐渐地不敢再直呼零号,取而代之的是“那个人”、“亵渎者”、“渎神者”等等替代称呼。

尤其在战争时刻,她意味着一个“符号”。

现在,“符号”降临到了他们的身边,要为他们的生命与未来划上永远的句号了。

“我们……很快就能见到神了吧?”

一位红骑士喃喃地说。

他的情况特殊,是第一批见到亵渎者从冷冻舱苏醒的人,而在这一两年,红骑士遭遇亵渎者的次数太多,在同伴的掩护之下,他幸运地躲过劫难。所以,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实力的飞涨速度,一次比一次强,从神秘莫测到神魔难屠。

同伴比他乐观多了,“陛下早有预料亵渎者会来夺取军工厂,事先做了周密的安排,她一个人,再怎样的能耐,能抵得过军工厂的攻击系统吗?连恩基红堡都差了一个等级呢!这里面全是最新型的科技成果,再厉害的血肉之躯,也比不过机械武器的一声轰响。”

而且,他们还有秘密武器!

大家心照不宣,没有说出来最大的秘密。

只是很快,他们还算轻松的脸色被打破了。

女人的身边还多站了一个人。

这个人拥有着一头白色的羊毛卷儿,眼睛湛蓝,个子矮小,看上去就像邻家弟弟。一件白色紧身背心,搭着老旧肥大的迷彩长裤,为了保持利落的战斗风格,主人把多余的裤脚硬是塞进了长筒军靴之中。

没有制服的端正严谨,反而激发了另类的野性暴戾,像是一头困在牢笼里的凶兽终于被放了出来。

“小首领?”

红骑士的队伍迅速蔓延起一股不安的躁动,间接导致了军心不稳的局面。

“这……应该不是琥珀大人吧。”

军工厂的工作人员不敢确认。

红骑士脸色铁青。

共事多年的直属上司,他们能认错吗?

不会错的,那个穿着墨绿迷彩裤的,就是他们的首领大人,帝国凶名在外的血腥蓝宝石!

“我……我请求与外部对话。”

红骑士的第二把交椅涩着嗓子。这个时候,他也想像工作人员那样,安慰自己,这绝不是他们的小首领——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杀人机器的恐怖之处了,一旦战斗起来,对方立即变身疯狂凶残的绞肉机,收割着敌人的生命。

他们曾无数次庆幸,这是他们的首领,他们的同伴,否则他们没有胆量与对方为敌。

此时的芬利尔军工厂的外形极度收缩,伫立在琳琅面前的,是一个倒立的海螺模型。最高处的螺壳尖部传出一道犹豫的男声,“您是……琥珀大人吗?”

琥珀双手抓着裤腰带,勒出一截精瘦小腰,闻言迷茫地抬了抬头。迷彩长裤是琳琅从仓库里随便找的,当时比都不比量一下,往他脑袋上粗暴地一盖,灰尘呛得琥珀咳了半天。

少年撅起嘴巴,很不满意她的敷衍态度。

看看,这就是女人心,得手了不珍惜了,还很干脆变了另一副后妈的嘴脸!

琥珀后知后觉昔日手下的问题,爽快地点了点头。

“我是琥珀。”

不等众人松一口气,Alpha小战神石破天惊冒出下半句。

“不过,我不是你们的大人了,我今天是来杀你们的。”

他出身家族,对帝国其实没多少信仰,那些高层要他打仗就去打仗,要他去杀人就去杀人。一个人享受了待遇,自然要给帝国卖命,很正常不是吗?

更多时候,琥珀把帝国的命令当成一项任务,不完成便会遭受惩罚,像童年待在白塔的那样。

而最近两三年,琥珀对帝国高层愈发的不待见,三天两头让他暗杀政客,保护柔弱的Omega,老旧的套路,一点新意都没有。除非真正的训练,他很少有时间去玩自己的机甲,更别说做别的事情。

琥珀少年心性,也想种花玩泥巴,也想抓虫子去钓鱼,但在高层们看来,这种闲事纯粹是在扼杀一台杀人机器的效率!

琥珀的管家每周都要向高层们汇报自己主人的动向,就连苏早早,也是管家接到高层命令,间接地让琥珀在意起一个女孩子。

权贵们是这样想的,琥珀的基因与血液进行了改造,如果他能同古人类进行结合,会不会诞生更优秀的军系后代?

帝国强势,从来没有人告诉琥珀自己可以做主。

等平衡的局面打破,等杀人机器第一次思考自己的未来,琥珀决定痛痛快快地反了。

对同僚的惭愧?对朋友的忏悔?对帝国的羞愧?

你还真不能指望一个从小被当成战争机器培养的家伙,能产生如此复杂高级的情绪。即使是血皇宫暴动的那一日,帝国的法官大人,AZ博士,他的好友惨烈地殉情,少年也只是呆了一下,情绪波动几乎没有。

哦……他为什么要去送死啊?琥珀当时这么想。

不是冷血,而是习惯。

死亡对于琥珀而言,还没有恐高更令他害怕。

监控室的红骑士表情晦暗,愤怒之余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慌。

帝国最完美的战争实验品把他们列为了狙杀的对象,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?

“快天亮了,动手吧。”

琳琅吩咐了一句。

琥珀噢了一声,没有立即动身,而是退后一步,熟练地踮起脚尖,将脑袋埋进了琳琅的颈窝,使劲蹭了蹭。野玫瑰的干燥香气中和了湿冷的雾气,琥珀感觉自己的信息素得到了安抚,无比地餍足起来。

他从小得到的不多,也没有什么贪心的概念,一点点香味与肌肤接触就令他感到快乐。

琥珀喜欢琳琅身上的味道,也喜欢她的吻。

要说最喜欢的……他爱跟她干架,差点爆头的那种。

那种生死时速的紧张,她的眼神跟呼吸,带感,凌厉,又很欲。对于自己屡次被压制的结果,琥珀很不服气,又莫名地崇拜她,帝国目前还没有一个女性Alpha能打得过他,也没有一个女性Alpha敢踩在他敏感的腰上放狠话。

“你是狗吗?闻什么闻?给老娘干翻他们!”

琳琅踹了他屁股一脚。

琥珀瘪了瘪嘴,倒是快速地戴上了亮银色护目镜,免得爆炸时刻射出碎片,损伤眼睛。

当红骑士还在恍惚小首领的叛变,芬利尔军工厂早已启动迎战模式。

“哗啦啦——”

凭借着顶尖的军事素质,琥珀硬是找了军工厂防御机制的薄弱点,出其不意击碎了显示屏,一头扎了进去。

琳琅紧随其后,跟他兵分两路,一个在上层扫荡,一个在下层镇压,亵渎者与战争机器的联手极为可观,不到半个小时,激烈的炮火声逐渐变小,死水一般的寂静。

大家都躲起来了。

一个斗篷破破烂烂的红骑士逃进了一座防御舱。

他的心脏怦怦直跳,喘息两口气,咬咬牙,掏出了联络器。

上头的命令是让他们坚持一个小时,无奈对方实力太强,操作太骚,精神力无耻地渗进了他们用来联络的光脑信号,用假信息诱导他们出现。上了一次当的大家人心惶惶,根本不敢相信光脑里边“同伴”发来的消息。

他们只能求助于外界的援军,以及秘密武器。

琳琅操纵着光脑的信号给猎物发消息,没有人回应。也许是知道她精神力庞大的底牌,芬利尔军工厂没有设置智脑,同时销毁了大部分的资料,让琳琅对这个神秘的区域一知半解。

正当她打算地毯式地搜索,光脑回复了。

——我在B11区,第2楼层。

给她留了这么详细的地址?

琳琅捡起了地上散落的枪炮,装备一番,去探了底。

她刚落到第2楼层,叮的一声,传送台强制开启。

清冷的光芒之下,一条玻璃桥映入眼帘。

通道尽头,站着她的小奶A执政官,端端正正的白缎制服,一丝不苟的纽扣系法,翡翠般的眼眸溶进了黑夜的猩红。琳琅听力敏锐,她听见执政官旁边满身血污的红骑士颤抖地问他,“陛下,审判军首领呢?公爵大人不是说要把秘密武器给我们的吗?”

Alpha执政官轻声低述,“抱歉,他们已经连夜离开了第一区。”

琥珀与此同时踏上了玻璃桥。

红骑士颓然地跪下。

完了,一切都完了。

帝国执政官春与战争指挥官琥珀,帝国两大顶尖Alpha在转换阵营之后第一次碰面,硝烟中好像又产生了另一种微妙的竞争。

琥珀下意识站在了琳琅的面前,挡住了她半边的身体,可惜他的个子太矮,遮不住琳琅的脑袋,于是就出现了一个身体两个头的“幻觉”。

两A对抗,信息素开始疯狂爆发,Alpha同类受到影响,脸色大变,在天灾一般的威压之下渗出冷汗,控制不住地弯腰屈膝。

而在这个关键时刻,琳琅从后头勾了勾琥珀的手指。

春的血液霎时冻结。

“姐姐……也要抛弃春了吗?”

他所信仰的,死于自私的温床。

他所热爱的,又用感情凌迟他。

他错了吗?

春捂住了眼睛,指缝温热。

他已经……没有哭的资格了。